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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去良心这道坎儿

法律快车官方整理 更新时间: 2019-02-24 00:51:35 人浏览

导读:

采访对象:夏城,43岁。一个病人的伤口急性感染并突然死亡,这让夏城一直过不去良心这道坎儿。而婚姻中的问题这时也开始浮出水面。一次深入心灵的采访安冬手记:自责中的夏城看上去很憔悴。他学会了抽烟,他说以前他不沾烟。有良知的人容易伤害自己,也不会给自己

  采访对象:夏城,43岁。一个病人的伤口急性感染并突然死亡,这让夏城一直过不去良心这道坎儿。而婚姻中的问题这时也开始浮出水面。

  一次深入心灵的采访

  安冬手记:

  自责中的夏城看上去很憔悴。

  他学会了抽烟,他说以前他不沾烟。

  有良知的人容易伤害自己,也不会给自己找借口。

  从这一点讲,我觉得夏城是值得尊重的。

  人有时候是这样,道德、责任、名声……一路披荆斩棘过关斩将地过来了,却往往在良心这道坎儿上反复思量。对于无可挽回的事情,自责也许是最后一个道德底线。

  不可能跟夏城说不要介意之类的话,生命面前我们没有资格发言,要担当的,只能是今后的生活。

  我算是知道什么叫祸不单行了。

  工作和生活都出现了很大问题。

  有一个多月时间了,我都没怎么正经去单位上班。上个月月初去外地呆了几天,以为能让自己放松一些,结果心情还是郁郁寡欢。

  在多年的职业生涯中,我还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无助过,生活也从来没这么混乱过。

  先说说我10月底发生的一件事儿吧。

  我是外科大夫,在这个领域中还算有点儿名气。那天我接待了一个患者,40多岁,跟我岁数差不多。这个病人是我的一个同行介绍过来的,希望我能亲自给他动手术。我经常碰到这种情况,朋友介绍的,同行介绍的,或者人找人找来的,他们总觉得,找了人才能得到好的治疗,才会有安全感。

  对于医生这个行业,我很清楚外界对我们的评价。我经常被刚认识的朋友问:不给红包你们是不是对病人就不上心?会不会缝伤口时故意不好好缝,或者在伤口里放个纱布什么的?以前我还认真解释,后来就懒得说了,每份工作都有它自己的职业道德,没有人愿意跟良心过不去。我不敢说所有医生都敬业,但至少我周围的同事,不会拿人家的生命开玩笑。我在上医学院时,第一课学的就是“慎独”,就是身边有没有人,都会遵循自己的道德感尽力去做。至于看病难看病贵,跟我们医生是没有关系的。

  话说远了,我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我以下发生的事情跟医生的职业道德没关系,但我也难辞其咎,不然我不会这么难过。

  我接待的那个病人,要做的是结肠癌手术,这个不难,就是切除半边结肠,然后吻合。手术效果非常好,病人和家属都很感谢我。尤其是那个病人,为人开朗,好像什么事儿都不愁,手术第二天,他还让家人回去给我拿了一个花瓶过来,非要送给我,说不值钱,家里也不富裕,就是一点儿心意。

  花瓶是玻璃制的,就是很普通的那种,我收下来了,我觉得这样能让他安心。

  手术第三天,病人告诉我说他有点儿难受,我检查了一下,就是腹痛,这种情况很常见,我处理了一下就没事儿了。

  第四天,我在外面有会,晚上还有一个宴请,本来我想回医院看看,但宴请方通过领导找到我,非要我过去应酬一下。应酬中我喝得有点儿多,迷迷糊糊地被人送回了家。后来同事说,那天晚上病人又腹痛,他们帮忙处理了。

  事情发生在第五天。

  一大早我还没上班,就得到通知说病人已经……

  病人的遗体没有解剖,大家判断,死亡原因是因为手术肠道吻合口裂开,形成了瘘道,肠道里的东西顺着裂口流到肚子里引起急性感染。

  那天我没去上班,何止那天,随后两周我都没去。

  这件事儿引起了很大的麻烦,人家家属肯定不干呀,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病情也不是很严重,说没就没了?家属闹的过程我都回避了,是单位出面解决的,赔偿数额不小。我知道医院在保我,替我担负起由我造成的恶果。

  没有人责备我,甚至托我的那个同行还给我打来电话安慰我,说都是难免的,别太自责。可我能放得下吗?我心里很明白,那个病人是有机会的,如果那天我不开会不应酬的话,完全有可能及时发现问题,只要在病人肚子上开一个引流管,把肚子里的东西引出来就行了。其他帮忙处理的医生没有经验,这件事儿不怪他们,只能怪我。

  我不是第一次面对病人的死亡。

  我们这行有一句话叫“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有时遭遇某种情况就是命,谁也抗拒不了,这常常让我们有一种无力感。我有个朋友,是另一家医院的外科大夫,给一个病人的股动脉做支架,效果不错,但没过两天,支架被血栓堵了,再做搭桥手术,好了两天又堵了,最后病人自己不愿意再受罪,只好截肢。这事儿让朋友难过很久,虽然与病人没有情感关联,但那种面对病人的病痛却无可奈何的无力感让人感觉特别不舒服。

  只是我碰到的这件事儿更加糟糕。

  事情平息后,我去过几次单位,但是始终提不起精神来,领导让我回家好好休息,说可以等心态调整好了再来。

  谁知道什么时候、怎样才算调整好,反正现在心理压力非常大,我一点儿都不恨病人家属不依不饶地闹事儿,我就是责怪自己。有那么几天,我吃饭睡觉都很少,病人送我的花瓶就摆在我书房的书架上,我看着瓶子,想着那个人,深感良心不安。

  就在我心情跌落低谷的时候,我妻子开始跟我闹离婚。

  关于我的婚姻,我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么说吧,我老丈人是我以前所在医院的院长,老丈人先看好我的,然后撮合我和我太太。我太太对我应该算是一见钟情,但我不是特别看好她,她脾气大,又不太会体贴人。在我们这个岁数,家里都好几个孩子,特别懂得从别人的角度考虑事情,她是独生女,被宠得厉害,不过人性不坏。

  在我们谈恋爱的两年中,基本都是她主动找我,虽然对我的冷淡态度她很不满意,时不时跟我吵几句,但她对我的那份感情还是挺真的。我在情感上比较被动,不太会拒绝别人,这是我的性格缺陷。

  在我和太太的十几年婚姻中,刚开始两年我们还吵吵闹闹的,后来我不跟她计较了,她说什么是什么,只要家里能平静一些就行。有了儿子后,太太的关注点转移了,我觉得这是个好现象。

  婚姻掀起风波,缘于我的一个女病人。

  这个女病人,是去年年初我接待的一个患者,一个朋友的妹妹,比我小10多岁。

  关于医生和女患者之间的感情纠葛,各种版本的故事并不少见。一般情况下我很避讳这一点,主要是太麻烦,更何况容易影响家庭,虽然我对太太的爱不强烈,但一个男人,先有个相对稳定的家庭,才能有好的事业。

  女患者很容易对男医生产生好感,这很正常,因为在一个人生命最脆弱的时候,有一位能给她希望的大夫在身边,她会产生一种依赖感,并很可能把这种依赖感渐渐转为所谓的“爱”。我也遇到过这类事情,但我从来不去招惹。[page]

  我的那个女患者,哦,现在已经不是病人了,所以还是叫她静吧。当时我给她做了一个手术后,她恢复得特别快。后来她让她的哥哥出面请我吃饭,她跟着一起来。再后来,她就自己约我了。

  说实话,刚开始我很喜欢她,她长得蛮标致,性格外向,说话直来直去,让人感觉比较轻松。所以那时她约我几次我都没有拒绝。

  我不太懂女人,是不是女人一旦爱了就特别不理智?静就是这样的,后来她的表现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我觉得可能是我让静产生了误解。

  去年夏天的一天,静打电话约我吃饭,说是有事请我帮忙。我去了才知道,那天是她的生日,而我的到来,她说是最好的礼物。我感觉出了异常,她喝了不少红酒,说了很多话,然后告诉我,她爱上了我。

  我要说我一点儿不动心是假的,至少一个女人说爱上你了对男人而言是一种诱惑,但我不想惹麻烦,而且也从来没想过在外面拈花惹草。那晚我送她回家,在她家楼下,她让我上去喝杯茶,我说太晚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她让我抱抱她,我礼貌地抱了一下,然后转身去开车。临上车前,她在我背后问我:你也喜欢我对吧?我能看出来。我没吭声,也没回头,开车走了。

  从那以后,我开始刻意回避她。她邀请我几次,我都以忙为借口回绝了她,她不甘心,到医院来找我。我说过,我不太会强硬地拒绝别人,也不可能跟一个女人说,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对你没有想法之类的话。

  我希望她能自己看出来我的态度。

  但她没有放弃的意思。如果打电话我不接,她就给我发短信。我很少回应,她不在乎,还是执著地发。我主动约过她一次,跟她讲希望我们以后是很好的朋友,她答应了,但是要求我每周见她一次,不然她会想我。

  这哪儿是做朋友的样子?这种不屈不挠的感情让我害怕。

  我没有想到,她会直接找我太太。

  今年夏天,一个周末,那天我有个手术,做了几个小时,当我疲惫地回到办公室时,发现手机上有十来个未接电话,全是我太太的。我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儿,赶紧回电,刚“喂”了一声,那边传来我太太的咆哮声,大概意思是说我长本事了,敢在外面招惹女人了。我告诉她回家再说就挂了电话。

  狂风暴雨是免不了的。在我太太铺天盖地的控诉中我明白了,静找到她,说我们俩彼此之间你有情我有意,如果没有太太在中间,我肯定会娶她,诸如此类的。我由着她闹腾,等闹累了,我跟她做了一个解释,她半信半疑,还问我:如果你心里没鬼干吗不早告诉我?

  生活完全被扰乱了。静打不通我电话,看我不回短信,有时就打我家电话,只要我太太在,就是一通闹。我多希望我太太能站在我一边,跟我一起面对这件事儿,可她不,就好像我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儿一样,闹得理直气壮,我解释不通就只好沉默,这也不行,她说我心里有鬼。

  就在10月底我发生医疗事故之前,太太又因为接到静的电话,一气之下抱着孩子回了娘家。我打电话过去希望太太能理智一些,她还赌气不回来。

  然后发生了那件事儿。这时候,我和太太的事情在我心里反而不重要了。她给我发短信说要离婚,我说行。有一天她带着离婚协议回家让我签字,我看都没看就签了。她却哭了,问我怎么就那么狠心。

  不是狠心,我累了。

  我想她是不想离婚的,如果她带着孩子回来,我想生活还会继续。

  只是我忽然觉得,做医生那么多年,看到了生命的脆弱和无奈,如果自己再跟生活过不去,就是自找苦吃了。

  那个死去的患者,希望他不要恨我。我不是故意的。

  采访人:安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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