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视“中国式离婚”

　　全款购房肯定买不起，而贷款也让他们犯了难。王凯介绍，根据“新国五条”，他们如果贷款购买第二套房，需要首付房款的60%，贷款利率也不低于基准利率的1.1倍；而如果离婚，无房的一方则可以享受首套住房的贷款优惠首付30%。他们看中的一套售价200万元左右的房子，首付款的差额就达到了60万元。仅为了少凑60万元的首付款，他们也得为离婚率“添砖加瓦”。“这不是被逼到这儿了吗。”王凯也很无奈，他们想尽了各种办法，除了借钱甚至连抵押房子都想到了，但权衡之后他们觉得离婚是最后的招了，还不用麻烦别人。

　　早在今年2月，王凯的一个朋友就“推荐”过假离婚，在和妻子商量后，这个方法曾被pass掉。而3月的离婚潮让他们重新审视这个方案，当发现很多夫妻都在用离婚来解决“困难”，纠结许久的王凯和妻子，终于也屈服了。

　　“不担心!”当被问及是否担心假离婚影响到夫妻感情时，王凯自信满满地向记者讲起了“大道理”，为了多买一套房而假离婚的夫妻，一般都在家庭财富的积累期，为了收益不必太计较形式，这也是“艰苦创业”的一种，只要夫妻双方都认可就无可厚非。

　　在局势相对“缓和”的4月，王凯夫妻俩选择协议离婚。拿到离婚证后的王凯非常“潇洒”，他和妻子互换证件看了一下，就放进了包里，然后拉起“前妻”的手，笑着向电梯间走去，其间仍不忘回身向记者挥手告别。

　　如今像王凯这样来假离婚的，李云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些假离婚的夫妻一般都是有说有笑地进来，填写《离婚协议书》中财产分割一项，往往会出现所有财产归一方所有，而另一方表现出从容自若。”

　　三、卖房也离婚——为避税

　　即使知道是假离婚，也没有办法。李云说，因为根据规定，只要是男女双方自愿离婚的，手续齐全，都必须准予离婚。来办理假离婚的在双方签订的离婚协议上，一般都会用“感情不和”的理由来搪塞，有时登记员进行调解劝说，他们甚至会不耐烦地催促，要求快些办理。4月12日上午10点，在天津市河西区民政局一层离婚登记处，3对夫妻正坐在楼道的长椅上等待办理离婚手续。[page]

　　坐在最外侧的这对夫妻大约50多岁，男的头戴一顶鸭舌帽，女的手腕上挎着一个橘色的皮包，在他们的交谈中，偶尔会蹦出“房子”、“交税”等字眼。

　　“您好。”面对记者的突然“造访”，夫妻俩显然没有准备，一脸茫然地看着记者。当记者表明是为了离婚一事来“取经”时，男子很警觉，“取嘛经!我们夫妻离婚你取嘛经!你是干嘛的?”

　　“我也是帮父母打听的。”在记者再三“恳求”下，男子才放下戒备，开始讲述心得。

　　张先生的孩子目前在英国留学，为了供给孩子高额的学费和生活费，夫妻二人从今年1月就决定出售一套位于河西区的闲置房产。根据原有规定，出卖这套房时要缴纳房款总额1%的个人所得税，但也才1万多元，他们一直都不担心。

　　然而，“新国五条”的出台让他们傻了眼。根据新规定，“对出售自有住房按规定应征收的个人所得税，通过税收征管、房屋登记等历史信息能核实房屋原值的，应依法严格按转让所得的20%计征”。

　　这套房产是夫妻二人2002年购买的，11年间原本几十万元的房产早已飙升至100多万元，如果按照卖出价格与房屋实际价格差价的20%交税，要交近30万元的税费。张先生坦言，“不管是我们交还是转嫁给买方，这笔数额都太大了，避不开房子就没法卖了”。

　　在中介的提醒下，他们了解到只要离婚将房产分为一人一套，之后再卖就可以规避税收的方法。“为了卖房而离婚确实丢人!”张先生的妻子起初很反感，但现实的压力以及3月火爆的离婚场面也让她逐渐接受了这一做法。

　　目前天津“新国五条”具体实施细则已经出台，对二手房交易将严格执行房屋差价的20%征税，但张先生表示“不怕”了，因为离婚后这套房就成了满5年的个人唯一住房，是免征个税的，就连那1%的税钱都省了。

　　你也劝劝家里人，要离就尽快，得赶上这班车，万一再有新政策出来，开始限制离婚那可就傻眼了。”张先生“着急”地说。

　　四、中老年人成“主力军”

　　“进入4月，离婚人数已有所下降。”李云向法治周末记者介绍，现在南开区每天平均要办理15对左右夫妇的离婚，在最火的3月这个人数要翻上一倍。而根据经验判断，其中80%都是假离婚。

　　3月火爆的离婚场面，至今仍让天津市河西区民政局的吴彬(化名)心有余悸。他回忆，受到“新国五条”政策的影响，刚进3月，来离婚的人数就明显增多，甚至出现有人夜里两三点带着被褥到民政局排队离婚的情况。

　　“以前正常时一天也就办理8对左右离婚的，但到了3月最疯狂的时候，一天能达到四五十人来排队离婚，远远超过结婚的人数。”吴彬抽了一下鼻子，河西区民政局不得不开始发号，而且把负责结婚登记的工作人员都调到楼下来办理离婚。

　　那段时间工作人员忙得连上厕所和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这样加班加点经常要到晚上7点多才能下班。吴彬坦言，由于离婚需要经历审查、复核、登记等几项程序，一天也就只能办理25至30对左右，其他的只能第二天继续办理。

　　在民政局已经工作3年的吴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势”，他发现与以往“80后”离婚率占到一半的特点不同，在这次离婚潮中，年龄覆盖范围很广，不少“60”后、“50后”甚至年龄更大的夫妻都涉及其中。

　　让吴彬印象最深的是一位70多岁的老夫妇，来到登记处后老两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过了大半辈子，想不到要为一套房离婚”。当吴彬强调如果是因房子而离婚将不予办理时，老两口默默地拿出了早已拟定好的“离婚协议”，以“感情不和”为由提出了离婚。

　　直到手续全部办完，老两口才如释重负地讲起了这次离婚的“心酸”。原来老夫妇的儿女名下已有两套房产，按现行政策不能再买第三套，但为了给孩子购置婚房，家里想出了利用老夫妇的购房名额来买房的办法。为了孙子未来的幸福，老夫妇“结束”了长达50多年的婚姻。

　　“与年轻人对假离婚的‘直言不讳’相比，年纪大一些的离婚夫妇一般都比较谨慎，而且心理负担也更重。”吴彬告诉记者，这些大龄的离婚夫妇中，不少是为了孩子而“离婚买卖房”的。

　　五、单身证明也疯狂

　　买房也好，卖房也罢，催生离婚率的暴增已是不争的事实。据天津南开区婚姻登记处统计，2013年3月1日至4月2日上午，共为501对夫妇办理了离婚手续，平均每个工作日要办理25对。“以前一年我们才办理2000对离婚的，现在一个月就赶上往年的四分之一了。”李云说。

　　同离婚率一同疯涨的，还有单身证明，原先南开区一年仅开具1.2万份的单身证明，今年仅3月份便开具了2000多份，最多时一天能开具180份。

　　单身证明也叫无婚姻登记证明，是证明当事人在该婚姻登记机关所辖范围内目前无婚姻登记记录。李云介绍，目前银行贷款、买房、户口迁移等都可能需要这个证明。

　　暴增的单身证明也将“离婚为房子”的目的暴露无遗，李云说，由于不再有离婚时的顾虑，在单身证明上填写用途的一栏，90%的人都直白地写上了贷款或买卖房子。[page]

　　说话间，一个年轻人急冲冲地跑来向李云询问如何办理单身证明，在被告知单身证明至少须在离婚两日后方可申请时，这位昨天刚办完离婚的年轻人急得直跺脚：“银行正等着要呢，这怎么办!”

　　“有的夫妻甚至上午刚离完婚，下午就要开单身证明，我们只能一遍遍地解释，还要忍受他们不断的抱怨。”李云颇无奈地说。

　　3月31日，随着“新国五条”执行细则正式落地，天津的离婚潮在4月有了些许缓和，河西区和南开区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均表示相比3月，目前来办理离婚的人数下降了一半，从结婚窗口临时调到离婚窗口的登记员可以回到自己的岗位了。

　　许多有这种想法的都已行动完毕，一些人也开始重拾观望心态。吴彬估计这波离婚潮可能会在四五月退去，但他们也丝毫不敢懈怠，因为“离婚潮”过后很可能迎来一波“复婚潮”。

　　“不少夫妻在离婚时都咨询了如何复婚，估计房产交易完成后，很多会回来复婚。”吴彬分析，因各自房产交易实际不同，复婚潮可能不会像离婚潮那样集体爆发，但也不排除因为新的政策引发集体复婚潮甚至新一轮的离婚潮。“反正现在谁也说不好。”吴彬苦笑着说。

　　“我就绝不会因为房子和老婆离婚!”在河西区民政局二楼的结婚登记处，一个正准备登记的小伙子当着记者向他的“准妻子”信誓旦旦地表示。

　　六、“新国五条”影响下的武汉

　　今年3月，国务院楼市调控措施“国五条”出台，各地配套细则也陆续落地。这个旨在平抑房价的新政，在北京、上海、天津等城市，却诱发了离婚登记人数的成倍增长。

　　法治周末记者在湖北省武汉市民政部门调查了解到，近来武汉离婚人数有所上涨，但官方表示不知离婚者的目的是否为了买卖房子。

　　3月，武汉二手房交易总量突破6000套，创历史纪录。武汉多家房产中介表示，为了买卖房子离婚的情况确实存在。

　　七、为买房夫妻假离婚

　　为了躲开限购政策买第三套房，夫妻两人商量离婚，谁知过了一年多，妻子却不想复婚了。

　　4月6日，武汉媒体《武汉晚报》报道了这样一则消息，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据《武汉晚报》记者介绍，4月2日，武汉市民李先生致电该报“周二之约”栏目寻求帮助。李先生称，他与妻子12年前结婚时买了一套房。2010年，夫妻俩一起贷款买了第二套房，登记在妻子名下，还没拿两证。

　　虽然有两套房子，夫妻两人还想再买。为了避开限购政策，两人去年商量着办了个假离婚。离婚时，两人签署协议把第二套房产分割在李先生名下。时隔一年多，前妻却不愿意复婚了，反而忙着办理单身证明，要把第二套房落在自己名下，李先生为此非常苦恼。随后该报记者向法律界人士咨询了此事并刊发了稿件。

　　“确有其事，但当事人不愿意再接受采访。”李先生当时拨打电话到报社咨询法律问题，稿件刊发后引起较大反响，各大媒体都和他进行联系，并希望对李先生作进一步采访。李先生看到报纸后也找到了报社，称报道刊发后给他带来了很大困扰，他身边的人看到报道后猜出了他就是当事人，李称自己遭到了他人嘲笑。

　　为了避免李先生情绪再度激动，记者对李先生进行了安抚，并拒绝了其他媒体的跟进采访。

　　八、一小时10对夫妻离婚

　　“离婚协议书签了没有?”“有没有房子?”“有小孩没有?”

　　4月15日上午9点20分，武汉市洪山区政务中心离婚登记处，工作人员正与前来办离婚手续的一对年轻夫妻交谈。

　　随后的半小时里，相继有3对夫妻前来办理离婚手续。小小的办理窗口显得有些拥挤，工作人员王格介绍说，最近两个月离婚的人多了很多，大概比往常翻了两番。

　　上午10点50分，武汉市武昌区民政局一楼离婚登记处窗口外，4对夫妻正低头填写着表格，排队等候办理离婚手续。

　　“他都半夜才回来，出去应酬也应该先和我说声。”社工正在劝说一对年轻小夫妻，妻子边哭边小声说着。

　　小夫妻旁边一对穿着时髦的年轻夫妻却面带微笑地填写着表格，两人不时地窃窃私语。记者发现，短短一个小时里，有10对夫妻前来离婚。

　　“不是为了房子离婚吧?”记者询问其中一对夫妻，对方没有予以回答。

　　“这段时间的工作量确实比原来大一些。”一名工作人员介绍，近段时间离婚的人数确实增加，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婚姻登记处的孙主任表示，3月份的离婚率本来就很高。

　　武汉某媒体记者介绍，“新国五条”出台后，他发现离婚人数较以往增加了一些，并就此向民政部门询问数据，但该部门称发布这个数据会造成负面影响。

　　4月15日早上，武汉市民政局社会事务处副处长、婚姻登记中心主任张艳向法治周末记者介绍，“新国五条”出台后，武汉市的离婚率并没有多大变化，“就算有所上升，也不能说明是为了买房子离婚。”因为民政部门只负责办手续，而不会问人家是不是为了买房子办离婚。[page]

　　九、3月二手房交易量创纪录

　　尽管没有直接证据证明，3月份以来武汉市明显增加的离婚数是受“新国五条”的影响，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同期武汉二手房的交易量创下了新高。

　　武汉市房管局数据显示，近4个月来武汉二手房销售量月均3000多套，而去年全年平均每月也就2500多套。截至3月26日，3月份武汉二手房交易总量突破6000套，3月交易总量创武汉有纪录以来的单月最高值。

　　多家连锁房产中介公司介绍，以前，二手房的成交周期往往需要一个月甚至数个月，但近段时间，客户在一个星期内就可以完成了看房到签合同的流程。

　　珞狮南路21世纪不动产舒博里加盟店的置业顾问江从喜介绍，今年3月份的二手房交易同比增长了300%。客户需要多买房的话，中介有方法为他们办理手续，比如说以别人的名义或是夫妻假离婚。

　　记者以购房为由联系了两家房地产中介，两家房产中介均表示，夫妻名下有两套房是不可以再买房的。

　　优房不动产美佳湖宾新城店工作人员表示，如果客户实在想买房应该把自己名下的房产转移出去再买房，或是通过离婚的形式，来解决不能买房的困难。“现在很多人都是以买房为目的，而假离婚，对于现行政策这是无奈的举措。”

　　中港辉房地产葛洲坝店工作人员也表示，如果客户确定买房的话，中介会想办法帮客户解决问题，可以先选好房谈好价格办好相关手续再去办离婚。“买房假离婚在全国都很普遍。”

　　十、假离婚面临巨大法律风险

　　“这次的离婚潮规模很大，很疯狂。”电话那头，中华女子学院校长、婚姻法专家李明舜不住地叹气，他没料到这次的政策竟然会产生这么大的影响，让原本神圣的婚姻如此脆弱不堪。

　　3月开始，一股离婚潮席卷广东、天津、北京等地，为了通过离婚达到“合理”避税等目的，各地的婚姻登记处人头攒动，有些夫妻甚至凌晨两三点就来到民政局排队等候离婚。

　　据资料统计，在天津，仅3月4日到8日这一周，离婚数就达到了1255对；在北京，在3月6日这天，离婚数高达1000例，比平时多出了一倍；同一天在南京，离婚人数是平时的两倍。

　　“这已不是首次因政策而导致离婚潮的出现了。”北京大学社会学教授夏学銮告诉法治周末记者，近些年来房产、低保、计划生育、户籍、拆迁补偿等政策都曾在不同程度上对家庭婚姻起到过影响。

　　专家们表示为了经济利益而假离婚，这种钻政策空子的行为，既是对法律的不尊重、对婚姻的亵渎，也存在巨大的风险，而政府也应在政策制定上更加科学、细致。

　　十一、政策催生离婚潮

　　天津市滨海新区大港婚姻登记处的牌子被着急办理离婚的人们砸坏；一位老太太在办理假离婚时血压猛增，晕了过去……“房市面前婚书薄似纸”的情形在各地接连上演，有些民政局迫不得已设立了公告警示牌，提醒各位夫妻“楼市有风险，离婚需谨慎”。

　　“将本就不属一类的婚姻和房子放在一起说，更会给民众造成一种离婚为房子的不良风气。”虽然不赞同这种提法，但李明舜也坦承，如今房子的确已成为催生假离婚的最重要原因。

　　以往假离婚更多存在于需要贷款的买房者，而此次“新国五条”让许多拥有多套房产的卖房者也选择假离婚将房子变为免税的个人唯一住房，来规避高额税费。在李明舜看来，这是此次离婚潮规模如此之大的最大原因。

　　虽然“新国五条”并未对贷款买房做何新规，但“可根据政策要求，进一步提高第二套住房贷款的首付款比例和贷款利率”的规定，也足以在房价高企的今天催生离婚潮。李明舜介绍，近些年针对贷款买房的政策调整，都或多或少地影响了离婚潮的爆发。

　　为抑制投资炒房，2010年1月，国务院发布了被称为“国十一条”的通知，首次将二套房首付款比例上调至40%。仅3个月后，又发布了“新国十条”，将比例上调至50%，并明确了二套房认定以家庭为单位。2011年1月，国务院推出“新国八条”，进一步强化差别化住房信贷政策。

　　房贷政策的紧缩让不少家庭开始选择利用离婚来规避政策，离婚省钱的买房秘籍也在网上疯传，多地的离婚人数都上涨了30%至40%。

　　“政策不断的改变，用假离婚规避的行为也从未停止。”李明舜认为，此次“新国五条”引发的离婚潮只是较为集中的一次爆发。

　　其实，“在房子面前，婚姻俯身屈就”早已不是新鲜事。李明舜表示，早些年一户一房的福利分房政策、以及现在某些单位的分房政策都让不少人不惜以“假离婚”来换取安身之所。

　　虽然房子是假离婚最大的推手，但有时在规避其他政策上，假离婚同样“好使”。夏学銮指出，如今在拆迁补偿、低保、廉租房的申请等方面，都能见到假离婚的影子。

　　2010年1月，江苏省常州市新北区陶家湾的86户夫妻纷纷跑到民政部门办理离婚手续，原来他们都是假离婚，为的是“钻政策的空子”，在拆迁时多获得安置房的补偿面积。

　　而这种为获得更多拆迁补偿面积或补偿款而假离婚的事件，在苏州、无锡等城镇快速推进的城市中也大量存在。

　　十二、假离婚VS真风险

　　假离婚似乎已经成为钻政策空子的一种手段。但李明舜强调，这种行为，不仅是对法律的不尊重、对婚姻的亵渎，其隐含的法律风险更是不可小觑。

　　所谓假离婚只是民间的叫法，法律上其实并没有假离婚的概念。李明舜告诉记者，依据婚姻法规定，只要婚姻双方当事人依法办理了离婚登记手续，双方之间的婚姻关系即宣告解除，所以假离婚所形成的法律后果与真离婚是完全一致的。

　　虽然现有法律并没有假离婚的概念，也没有禁止性规定，但李明舜指出，当假离婚遇到真危机，很有可能造成人财两空的局面。

　　“这种危机首先来自于复婚约定能否履行。”李明舜介绍，由于双方的行为已经发生了法律效力，如果事后双方要恢复夫妻关系，必须依据婚姻法规定，到婚姻登记机关进行复婚登记。

　　在离婚前，夫妻双方都要对财产进行分割，在以买卖房屋等目的的假离婚中，往往会将房产等财产归为一方所有。一旦事后夫妻一方不肯复婚，另一方当事人的财产权利将会受到严重侵犯。

　　湖北省武汉市的李先生就遭遇了这种情况。名下已有两套住房的李先生和妻子还想再买房，于是两人商量假离婚，以此躲避限购及高额税费，双方签订离婚协议将房产全部分割到女方名下，但事后女方却不想复婚了，为此两人对簿公堂展开了房产争夺战。

　　根据婚姻法相关规定，离婚时夫妻的共同财产由双方协议处理，由夫妻双方签订的就子女抚养、夫妻共同财产分割、债务承担等内容的协议合法有效，受法律保护。最终法院认定夫妻签订的离婚协议是双方当事人真实意思的表示，合法有效，李先生最终落得人房两空。

　　“即便假离婚后复婚成功，也很可能对日后的财产分配形成风险，因为在离婚和复婚之间往复时，夫妻共同财产和婚前财产就已经发生了变化。”李明舜指出，如果复婚后哪一天夫妻双方真想离婚，分割财产的比例也只能按照最后一次“婚姻状况”和最后一次“婚姻持续时间”计算，这其中的利害得失不容轻视。

　　他举例称，比如现有住房是夫妻双方共同的财产，在离婚财产划分时归属了女方，就成了女方个人财产。即使日后复婚，由于该房屋在第二次婚前已经成为女方个人财产，婚后也不再是双方共同财产。

　　在李明舜看来，“假离婚”虽是“离婚不离家”，但在此期间发生的收入、继承、抚养甚至夫妻忠诚义务等问题都是夫妻双方不能预计的，其中暗藏的法律风险和道德风险更不是一纸协议就能解决的。[page]

　　“为了追求眼前的利益，现在很多家庭都忽视了假离婚带来的危害和风险。”他建议民政部门应加大对假离婚危害及后果的宣传给民众敲响警钟，提高人们的重视程度。

　　十三、应加大离婚审查力度

　　在本次离婚潮中，那些通过假离婚来规避政策的夫妻被斥“为达利益不择手段”。夏学銮认为，为经济利益而假离婚，确实是对婚姻的不尊重；但从另一角度来看，也要考虑到购房者的现实需求，既然现有的政策设置有空子，而且是几乎没有违法成本的空子，肯定就会有人追逐利益。

　　“此前因政策催生的离婚潮也屡见不鲜，这些都充分暴露了当前相关政策的漏洞，如果政策不及时作出相应调整，就会对整个社会的婚姻观形成错误的引导。”夏学銮说。

　　如今假离婚的夫妻以感情不和为由可以轻易在民政局协议离婚，夏学銮认为今后应在离婚政策上设定更为严格的程序，加大对离婚夫妻的审查力度和内容，避免假离婚轻易实现。

　　李明舜也建议应在未来婚姻法和婚姻登记条例等修改中明确假离婚的概念并制定相应的惩戒措施。但他同时强调，加大审查并不等于是限制离婚，应严格在婚姻自由的基础上进行，不能影响到那些确因感情问题而要求离婚的夫妻。

　　目前已有地方针对假离婚的把戏出台了一些限制性规定。

　　江苏省高院在4月初发布了《关于“新国五条”对法院工作的影响及对策建议的报告》，作出了“因假离婚购房导致弄假成真，难以复婚而主张协议无效的，除能举证证明胁迫或欺诈事由外，不予支持”的规定。

　　“一个完全行为能力人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要承担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而可以举证证明胁迫、欺诈事由，也最大限度地保障了弱者的权利。”夏学銮对此表示支持，以前法律上虽也有类似规定，但在特殊时期进行强调和明确，其效果和警示意义都是巨大的。

　　民众有改善居住条件的需求，房产问题却成了假离婚的导火索，这已充分表明调控政策本身极需查漏补缺，应尽快出台相应措施予以弥补。李明舜认为在政策制定上理应考虑到对婚姻家庭造成的影响，应有利于巩固婚姻稳定。

　　比如不仅要考虑家庭拥有的房产数量，更要关注家庭和个人的房产交易频次。对高频次买卖者和低频次买卖者进行区别对待，并以此作为限制的依据，这样既能精确打击投机炒作，也避免对刚性需求的误伤，更好地体现政策的公平性。

　　此外，对婚姻家庭中的房产也应适当作出降低税费等调整，家庭住房人均多少面积以下或房价低于多少，就该享受减免政策等。李明舜觉得，出台与民众生活密切相关的政策就应该充分从老百姓的利益出发，在制定政策时要听取民声，只有这样才能制定出更为客观合理和人性化的政策。

　　“离婚有风险，绝对需谨慎!”夏学銮提醒民众要保持清醒，不可盲目跟从，婚姻不是儿戏，别冒着舍弃婚姻的风险去逐利。北京也在“新国五条”出台时爆发离婚潮，结果3月30日京版“国五条”细则中限制了京籍单身人士购买二套房，很多夫妻都追悔不已。

　　加强行业自律和监督同样重要，夏学銮指出银行应严格对房贷者资质把关，对刚离婚就马上申请贷款的人应更为严格的审查，发现问题坚决不予办理。而对于个别诱导民众假离婚来规避政策的中介或个人也要及时进行惩处。

　　“只有社会各界都重视行动起来，类似假离婚这样的闹剧才会离我们越来越远。”夏学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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