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 自由贸易区是经济全球化与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的产物。北美自由贸易区的出现以及对世界经济的影响倍受人们的关注。本文从北美自由贸易区成立后近十年的实践情况出发，分析比较自由贸易协议实施以来给美加墨三国带来的利益，以及存在的问题和隐患。

　　关键词 北美自由贸易区 贸易 就业

　　北美自由贸易区(下面简称为NAFTA)又称为美加墨自由贸易区，是美国、加拿大、墨西哥三国在1992年8月签订《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后成立的，1994年1月1日正式生效和运行。它是迫于经济一体化的外在压力和三国业已存在和不断发展的经贸关系向更高层次发展的内在要求下应运而生的，是美国联合其周边国家抗衡欧共体的产物，是第一个由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达成的贸易联盟.所谓自由贸易区是两个或是两个以上的国家，通过达成某种协议建立起来的成员国之间互相取消关税和与关税同等效力的其他措施的经济一体化组织。该贸易区内人口为3.68亿，国内生产总值达110998亿美元，占世界总值的35.2%(2000年数据)。《北美自由贸易协定》不仅涉及市场进入、商务规则，还涉及到服务业、投资、知识产权、纠纷处理机制等多方面的内容，因而使得NAFTA还具备了经济一体化更高阶段“共同市场”的某些特征。协定规定成员国之间的贸易商品在15年内分成四个阶段实现关税税项和税率的减免，直到2008年实现区内跨国贸易商品全部免税流通。目前三国间合并或取消关税税目、税种共达3000条项，免税商品总计已达4000类。NAFTA要求各国消除彼此之间的关税壁垒，开放金融市场，放宽对外资的限制，保护知识产权，通过在自由贸易区内扩大贸易和增加投资机会来扩大就业和促进经济增长。任何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实质都是实行“对内自由、对外保护”的原则，NAFTA也不例外，它的建立和维持是要认可各成员国的特殊利益并保障它们从一体化组织中获得抗衡的共同利益。NAFTA实施至今已经近10年，成效究竟如何呢?美加墨三国在NAFTA又获得多少利益呢?

　　NAFTA内部国家的经济联系相对较为紧密，易于形成较为合理的协作体系，贸易自由化范围相对较小并易于推进，促使成员国的经济合作迅速发展。虽然NAFTA运行以来贸易摩擦此起彼伏，但是实践表明自由贸易区已经初见成效。具体成效可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

　　1.促进各成员国之间的贸易增长

　　NAFTA的建立大大加快了墨西哥与美加两国的贸易自由化程度，美墨贸易额从1993年的896亿美元，增加到1998年的1737亿美元，约占墨西哥外贸总额的80%，墨西哥已经成为美国的第二大贸易伙伴。对于美国来说美墨贸易有较强的互补性，1998年美对墨的出口额占美出口总额的11.7%，进口额占美进口总额的10.5%。加拿大和墨西哥之间由于以往双边贸易金额较小，NA[TA的实施使得两国的贸易以惊人的速度增长，1994-1997年平均增长速度达到15%，目前墨西哥已经跃居为加拿大第五大贸易伙伴。(墨西哥对美加贸易的具体增长比较见表1所列)

　　表1 墨对美加贸易总额年增长

　　年份

　　1993

　　1994

　　1995

　　1996

　　1997

　　总额(亿美元)

　　925

　　1110

　　1250

　　1520

　　1822

　　同比增长(%)

　　20

　　12.6

　　21.6

　　19.9

　　值得一提的是，墨西哥在1992年和1993年时货物的进出口逆差曾经高达170亿和120亿美元。加入NAFTA之后墨西哥的外贸进出口值基本保持平衡。加拿大和美国在经贸上联系密切，美国是加拿大最大的贸易伙伴，加出口到美产品占其出口总值的80%，占国民生产总值的25%，进口美国产品占美出口总值的25%，与美国的贸易额占该国贸易总额的70%左右。NAFTA内部市场互相开放，相互提供优惠，区外的国家地区因享受不到优惠而形成了事实上的贸易壁垒，外来产品的竞争力下降，从而形成“贸易转移效应”。再加上由于关税与非关税壁垒的取消使得市场扩大，又形成了“贸易创造效应”。比如说NAFTA成立后，由于其独特的原产地规则，直接庇护了区域内纺织品服装贸易。美国、加拿大和墨西哥之间逐渐形成了美国生产棉纱，在墨西哥、加拿大织成布，做成服装再回流到美国的纺织品服装贸易的区内循环。墨西哥已经取代中国成为纺织品对美出口的第一大国。加拿大和墨西哥对NAFTA内部市场的依赖程度超过40%，美国对北美市场的贸易依存度也达到25%左右。NAFTA三国的经济贸易联系越来越密切，近几年来，加拿大和墨西哥近90%的产品都是出口到NAFTA成员国去，从NAFTA成员国的进口份额也呈现上升趋势。图1对美加墨三国1998年和2000年的进出口去向构成作出分析比较。

　　当年筹建NAFTA时，美加的战略目标在于巩固其贸易地位与欧共体相抗衡，NAFTA实施之后，三国无论是商品进口总额还是出口总额都保持国际贸易地区份额的首位，远高于欧盟国家的相应总额。(图2为1997年北美自由贸易区和欧盟商品进出口总额的比较)现在北美自由贸易区的进出口总额已经占到世界进出口总额的1/4左右。

　　资料来源：UNCTAD数据库。

　　2.区内资源的优化配置

　　首先，NAFTA规定了从行业惯例到贸易服务、投资规则等各项基础政策，政策的稳定性和持续性使得对北美地区的投资者可以进行长远规划，从而实现资源的最优配置。

　　其次，NAFTA提供了一个3.6亿消费者的巨大市场，区内的企业可以从规模经济中获益，降低产品的成本，获得竞争优势。NAFTA消除贸易壁垒，市场的扩大提供更多专业化生产和协作机会，因而能创造出“范围经济”。再者，区内企业可以选择适当的产业形态，根据“生产分工”战略，区内劳动密集型产业和部分“夕阳产业”可以南迁到劳动力丰富而廉价的墨西哥，将新兴产业和高科技产业留在美国和加拿大国内，促进美加产业结构的升级。举例来说，产业的转移和升级有力地推动美国汽车、电信设备等工业部门的发展。据美国劳工统计局数字显示，美国汽车工业中1994年以来整个就业增长速度远远快于NAFTA建立之前的年份。1990-1993年汽车生产雇员的年增长率平均为1%，1994年以后平均增长率为5%。而对于墨西哥来说，美加的产业结构调整也给它带来了技术含量相对较高的资本重组，提高了它的工业资本有机构成和效率。[page]

　　另外，NAFTA的建立还优化了区内资本资源的配置。美加墨三国处于不同的经济发展阶段，当然投资资金供给的多寡亦不同。美国是全球外国直接投资的最大输入国。由于美加长期的经贸联系，美国对外直接投资总额中加拿大分享的比例高达20%，而墨西哥的经济发展一直受制于资本的匮乏。NAFTA建立后，流入墨西哥的外国直接投资大幅度增加。据联合国经贸组织统计，从60年代末至1993年底止的25年中，外国对墨的直接投资额累计总值700亿美元，年均引进仅为28亿美元。NAFTA成立后4年，墨已经吸纳了380亿美元的外资，其中1997年一年引进外资额达到100亿美元。美国的直接投资额占到对墨直接投资总额的60%，同时加拿大到墨的投资企业也成倍增长，成为在墨西哥国外直接投资增长最快的国家，投资涉及的领域遍及金融、电讯、运输、采矿等许多行业。此外墨西哥也成为区外外商投资的热土，投资主体呈多元化分布，其中来自于欧洲国家的企业的资金总计超过60亿美元，亚洲向墨直接投资的厂商从仅限于日本扩展到印度、韩国和新加坡等。过去10年中，墨西哥吸引的外国直接投资增加到了年均120亿美元

　　3.增加了就业机会，主要是促使墨西哥和加拿大就业的增加

　　伴随着NAVFA的运作进程，各成员国政府的国内高失业率分别有了不同程度的改善，表2列出的就是NAFTA成立前后美加墨三国的失业率逐渐趋降的变化过程。

　　NAFTA实行近十年以来，通过贸易的扩大，增加了美加墨三国的就业机会，提高了人民的平均生活水平。墨西哥的经济能够迅速从1995年初的金融危机中复苏，很大程度上归功于NAFTA，这与1982年的金融危机形成鲜明的对比，前者只花了18个月就恢复了出口，而后者则整整花费了7年。而且墨西哥从危机中恢复之后一直保持高于整个拉美地区的经济增长率，1996-1999年拉美地区的经济增长率为3.7%、5.4%、2.1%、0%，同一时期墨西哥的经济增长率分别是5.2%、6.8%、4.9%、3.5%。显然墨西哥的经济形势与NAFTA有着密切的联系。NAFYA给美国带来了贸易的增加和产业结构的升级，把一些缺乏竞争性部门的工作转移到更有竞争性的部门，把低技术和低工资的工作变为高技术、高工资的工作，有利于美国保持在经济技术贸易上的领先地位。

　　随着NAFTA的运行，北美三国在世界经济中占有越来越重要的地位，图3清楚地表明NAFTA三国国内生产总值在1990年到2000年时段内在世界生产总值中的份额呈现递增的趋势。随着NAFTA的发展，美加墨三国的经济有了长足的发

　　表2 美加墨近年来失业率的变化

　　年份

　　1990

　　1997

　　1998

　　1999

　　2000

　　加拿大

　　8.10%

　　9.20%

　　8.30%

　　7.60%

　　6.80%

　　美国

　　5.60%

　　4.90%

　　4.50%

　　4.20%

　　4%

　　墨西哥

　　2.60%

　　2.30%

　　1.70%

　　1.60%

　　资料来源：国际劳工组织《国际劳动统计年鉴》2001。

　　数据来源：世界银行数据库。

　　二

　　作为NAFTA组建的倡议者，美国的出发点主要出于政治考虑，巩固其世界地位并扩大影响，并想进一步组建南美诸国的“泛美共同市场”。但是美加墨三国经济发展水平不一，经济利益的均衡和协调绝非易事。在NAFTA运行中，各成员国之间的矛盾已经暴露并日趋尖锐，下面针对各国的具体情况一一作出分析。

　　第一，墨西哥加入NAFTA之后给本国经济发展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墨西哥农业发展困难。加入NAFTA以后，墨西哥的农牧业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严重冲击。1993年—1998年墨西哥农牧产品对美出口增加了35%，但同期美国的农牧产品向墨出口增长了48%，1998年墨西哥的农牧产品进出口贸易逆差达到13.37亿美元。墨西哥众议院公布的一份有关墨农业现状与未来展望的研究报告中提及自从1994年加入NAFTA以来，墨西哥具有竞争优势的蔬菜水果的出口量仅增长了8%;与此同时，美国出口到墨西哥的新鲜水果数量增加了2倍多，棉籽增加1.6倍，大米增加65%，高梁增加56%。1994年至今，墨农牧业进口总额由当初的29亿美元上升至42亿美元。墨西哥农业每年享受的补贴仅有20亿美元，为美国农业补贴的1/40。而且根据美国新的农产品补贴法案，美国将在6年内将农业补贴增加67%，补贴范围也将扩大。大幅度增加的农产品补贴，将会进一步提高美国农产品的竞争力，更多地抢占墨西哥的市场。由于享受高额补贴的美国农产品潮水般地进入墨西哥市场，墨农作物种植面积已缩减了400万公顷，随着20种农产品关税在2003年的完全解除，墨西哥农业市场遭受美国、加拿大等国吞噬的状况可能会进一步恶化，墨农业的未来发展举步维艰。

　　(2)生活贫困化加剧。外资涌向墨西哥的制造业，使得墨西哥2001年生产力比1993年上升了47.7%，但是工人的工资不增反降，最低工资的实际值下降了1.8%，制造业的平均工资下降了近21%。自NAFTA实施后，贫穷人口急剧增加。800万墨西哥家庭从中产阶级下滑到贫困阶层，很多家庭被迫迁往墨西哥城的贫困街区或是美墨边境城市。1994年墨西哥贫困线下的人口占全国人口的50%，但是目前已增到近60%。

　　(3)环境污染恶化。研究显示，自NAFTA生效后，墨的制造业产生的空气污染程度比以前增加了2倍，没有按NAFTA的承诺就工业对环境及人口增加而相应地提供足够的环保基建投资。美墨边境的公众健康收到威胁。墨西哥制造业造成的空气污染比协定签署前增加了两倍，同时墨西哥的自然资源受到破坏。墨在NAFTA协议中同意减少对外国投资的障碍，对外资控股权也解除了限制。美国大幅度增加对墨林业部门的投资，使得北美最大的未开发的森林区面临威胁。表3显示出墨西哥森林逐年消失，自然资源受到破坏的状况。

　　表3 1990年-2000年平均森林消失量

　　平方公里

　　比率(%)

　　墨西哥

　　6306

　　1.1

　　美国

　　-3880

　　-0.2

　　资料来源：国际劳工组织《国际劳动统计年鉴》2001。

　　第二，NAFTA生效后，对美国经济的影响如下：

　　(1)与加、墨的贸易逆差扩大。NAFTA生效后，美国对墨的出口虽然有所增加，但增加幅度不如墨西哥对其出口。1993年和]994年，美对墨贸易分别是35亿和45亿美元顺差，而1995年至1997年美对墨贸易出现巨额逆差，分别为140亿、120亿、72亿美元。加拿大对美的贸易顺差年年攀升，1997年超过200亿美元。[page]

　　(2)影响了美国工人的就业。美国2001年7月有356，000工人参加了一种特别培训，参加者全是因为NAFTA生效后，工厂搬到墨西哥或是加拿大而失业的工人，或是受两国的进口竞争影响的失业者。与墨西哥毗邻的边界地区受影响最大，数以千计的制造业职位转移到墨西哥，其中妇女和有色人种受影响最大，因为移走的多是成衣和电子厂。

　　(3)对美国工人工资的影响。美国实际工资增长幅度很小，和企业利润和管理层的薪酬增长幅度相距甚远。企业随时以将工厂搬到墨西哥或是其他低成本国家相威胁，使得工人的工资不断被压低。

　　第三，NAFTA生效后，对加拿大经济的负面影响有：

　　(1)收入差距扩大。加拿大于1988年和美国签订了自由贸易协定(FTA)，在1989-1996年期间，加的制造业下降了13%。该国收入最高的10%的家庭和收入最低的10%的家庭的差距从原来的50：1扩大到314：1。由于FTA和NAFTA带来的竞争压力，加拿大大幅减少了各种社会福利。1989年，75%的失业人口可以拿到失业保险，但是2000年只有36%的人可以拿到失业保险。

　　(2)NAFTA过分保护投资者的权利带来了消极影响。NAFTA第11章规定若是NAFTA成员国政府违反列明的一系列的责任，私人投资者可以直接控告该政府。例如成员国法例影响企业的未来收入，企业有权要求政府赔偿。这赋予企业有限制成员国政府的权利，使得政府不能有效保护环境以及公众福利，确保外资在当地投资时能够遵守各种社会、经济及环保目标。比如加拿大国会在1997年立法禁止使用或出售可能致癌的电油添加剂MMT。但是出售MMT的美国公司ETHYL CORP.根据NAFTA第11章控告加拿大政府的有关法例影响其未来收入，要求加拿大政府赔偿1.3亿美元。最终加拿大政府作了赔偿。

　　上述就是NAFTA实施进程中，美加墨三国经济发展中的问题和隐患。不管如何，NAFTA的签订对北美各国乃至世界经济都将产生重大影响，大大促进了区域内经济贸易的发展。任重而道远，NAFTA是否能如期实现其各项目标，成为通过自由贸易实现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优势互补的成功范例，还要取决于美加墨三国之间利益的协调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