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钦友

今天接待了几个当事人，是因他们公司的老总杨某涉案被刑事拘留，希望找律师帮忙。中午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知道原来这个公司是一个工程施工公司，因为公司大量收取工程质保金的原因，公安机关以涉嫌诈骗罪将该公司法定代表人杨某及两名负责人刑事拘留，至今有近四个月了，案子经退侦还在公安机关，即侦查阶段。开始我以为他们也没有请律师，可听他们一讲，他们前后请了三位律师，如果再加上我，就是第四位了。因为杨某是公司法定代表人，工程公司也应该有钱（实际这些钱都是收的质保金），所以公司和杨某的家属也特别重视。在杨某被刑事拘留后，家属先后从北京请了两名律师为杨某提供法律帮助和办事取保候审。家属对北京的律师抱以很大的希望并待为上宾，给律师订好来回飞机票，安排好酒店，然后安排专车和司机接送律师办案。结果北京两个律师一共来了两趟贵阳，第一次什么事没办成，第二次来只见了杨某一面，什么话也没有带出来，就不了了之。在这期间，家属及公司前后花了十万余元，包括律师费、接待费和差旅费。在北京律师来了两次后，家属要求律师过来会见过办理一些公司有关的事实，律师则以每次两万元律师服务费，先订好票才来。家属这时觉得北京律师要的费用有点儿高，再者北京确实有点儿远，律师也难以来一次。于是经贵阳朋友介绍说他有一名律师与杨某经办警察的派出所关系好，可以办理取保候审。一说跟派出所有关系，而且又能办理取保候审，杨某不日就可以出来，让家属感到很兴奋。于是家属立马与北京的其中一个律师解除委托，聘请了贵阳的该律师，然后急匆匆交了两万元的律师费，在委托协议上服务内容是在侦查阶段提供法律帮助、会见和申请取保候审。因公司杨某被刑事拘留，公司其他人存利益冲突，贵阳律师在接受委托后，不再听委托人的意见，更不向委托人汇报情况，要求其进行相应活动也不听，说“公司经理有规定，让你不要参与这个事了”，委托人感到很冤，钱明明是他交的，他也是公司的股东之一，怎么就让他不要参与这个案子了呢。这阵子因公司有重大经营活动，要求委托人去会见杨某，以获得杨某的同意，而要求贵阳律师会见杨某，律师又说公安机关不安排会见，更以他的律师服务期到了无义务提供法律服务，除非委托人补交上审查起诉和审判阶段的5万元律师费，他才会开展工作。基于上述原因，委托人又在我的朋友介绍下“被迫”找到我，要求我做杨某审查起诉和辩护阶段的律师。面对这样的案子，我真有点儿为难，更有点儿可叹！要我接这样的案子，如果把同城同行炒掉在那个律师看来，我是很不道德的，甚至无耻，毕竟说不定那天会见上面；其次，他们前后请了三名律师，虽然已与一名律师解除委托，但目前依然还有两名律师作为杨某的律师，按规定一名犯罪嫌疑人最多只可以委托两名律师为其提供法律帮助，在他们没有与其他律师解除委托关系前，我是不能接受委托的。更糟糕的是，即使授受并办理了委托，对我会见杨某也造成了一定的障碍，因为公安机关不会管那么多律师会见的。同时，也对这样的案子感到可叹，杨某案仅在侦查阶段，家属和委托人就已花去十多万元，这个案子最后审查起诉、庭审到拿到判决，还要花多少万元呀？因为最后两个阶段才还更重要、更关键。当我问家属，贵阳的律师有否去争取办取保候审，以及是否提交取保申请书之类的，家属明确说这个事没有办，贵阳律师也就只是会见了两次而已。侦查阶段两次会见，当然可能还有其他工作，律师费收两万元，在此我不作任何评论说这个费用是否有点儿高。根据《贵州省律师服务收费暂行规定》，律师办理刑事案子是按阶段收费的，侦查阶段为犯罪嫌疑人提供法律咨询，每次收取50－500元，代为控告每件为500－3000元，申请取保候审，每件收取l000元；审查起诉和审判阶段，每个阶段按1000－5000元的标准收取律师费。虽然律师费没有规定上限，可以由委托人与律师进行协商，但内部或北京也是有规定的，即刑事案件收费不得高于规定的三倍，最高不得高于五倍。当然这些委托人可能不清楚，希望委托人了解相应情况后，有针对性地委托律师并交费。对这个案子我给委托人的意见是，征求杨某本人的意见，以及跟律师进行协商，在没有征得杨某本人同意，以及至少其中一名律师解除委托前，我没有资格参与进来。至于收费，我一直很合理，不会由此高收费。我记得我也曾经作为多名涉嫌犯罪公司老总的辩护律师，也有工程公司和房地产公司老总，以及某局副局长受贿案的律师，所谓的黑社会老大，其中一个工程公司老总，我只收了5000元，千辛万苦的跑了不知道多少趟，与受害者家属几个长夜的谈判，写了多份协议，写谅解书，分别以老总妻子和本人名义写了取保候审申请书，也向老总所在商会、政府写请示报告，最终得到“构成犯罪，但可以不给予逮捕”的结果，老总多次说要奖励我，很认可我这个律师小兄弟，可都是平时吃吃饭而已。另一个房地产公司企业老总的案子，整个案子我只收了5500元，前后写的材料十多份。前阵子也是一个朋友介绍来个刑事案子，是收赃的，脏物价值也不高，我说这个案子可以不应请律师，请不请结果都是一样。可家属出于各方面考虑，还是要请了我这个律师。因是很好的朋友，又是亲戚，家属又说是多么的困难，上有老母亲，下有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恼火得很，所以我就收了一个最低收费4000元。我接这个案子当时也就想，就当公益吧。因为这个案子的收费，除去律师事务所的提纯和税，我真正能拿到手的也就2400元。我每次去派出所又要买一个贵烟，打车，复印材料，就这样一个小案子，家属天天催，我前后跑了近二十趟，大家可知，这样的案子我能否得到钱。判决下来刑期是六个月，家属说法官计算的刑期错误要求改，这也是我经办百来起刑事案件第一起法官算错刑期的，要求法官改刑期，法官就将刑期改了过来。判决都很久了，家属又说法官没有下执行，家属会见不了，要求我去跟法官交涉赶紧下执行，由此我去落实，去了几趟才碰到法官，法官都记不得这个案子了，翻出卷宗这个案子早结案，执行早就下了，我就当白跑几趟吧。可刑期快到的时候，家属又打来电话说法官刑期没有改，看守所会超期关押他的家人。我跟他们讲，法官计算刑期人家早就改了，执行的也早就下了，不会超期关押的，可家属他们就是不相信，并说如果我不去落实，一旦超期关押要追究我的法律责任。出于对朋友尴尬，以及对当事人负责的态度我又去办，国庆假期我冒着大雨跑去看守所落实，跑到看守所我鞋子、衣服都湿了。因是国庆长假，看守所里没有行政人员，只有几个值班的，在门口等了好久，人家才给面子让我进看守所。跟值班人员讲明来意，人家一口就拒绝了，说这个根本不关他们的事，他们只负责关人，其他他们根本管不着，还说根本就不应放我进的。后来在我的反复请求下，说让我等领导来了才办，领导在睡午觉，等他醒了请示领导，看领导来了会不会给办，我知道他们个个都怕承担责任，没办法我又只有等。等到领导醒来，跟他讲明来意，没想到领导同意帮落实，电脑一查就出结果了，结果是按期限放人，根本没有超期羁押，我连连道谢走出看守所，然后在空无人员的马路上顶着雨等车，近晚上才回到家。刑事辩护律师不容易，很艰难，但我既然选择了刑事辩护，我就会勇敢地走下去，无论多么的艰辛，我都是个刑事辩护的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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