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无需法律的秩序—邻人如何解决纠纷》

大凡职场的人干什么吆喝什么，强调自己行业的重要性，我因从事法律工作的缘故，亦认为法律的唯一与最高，但看了《无需法律的秩序》一书后，些许改变了我的看法。

书的篇头写道：“本书试图例证，人们常常以合作的方式化解他们的纠纷，而根本不关心适用于这些纠纷的法律，……社会生活有很大部分都位于法律影响之外，不受法律影响”。

作者以美国加利福利亚州的夏斯塔县牲畜越界争议、公路车畜相撞引发的纠纷的解决作为分析的具体案例，走访牧人、律师、法官，了解到绝大部分争议并没有通过律师或者法院解决，解决的依据亦没有采用现行的法律规定，而是使用了牧人之间的世代相传的守则，如畜主担责，而非现代法律上的根据过错原则分配；

在处理牧场边界高昂的栅栏建立费用分配问题上，亦采用传统的牲畜越界者承担原则，如果原本为开放牧区，则相对于封闭牧区，开放牧区主人应当承担更多。

对于不轨者，如故意将自己的牲畜赶到别人的牧场上放养，牧场主人通常首先采用自助方式，而非求助于政府执法部门或者司法机关，自助的方式从真实但负面的议论，由于乡村风气显著，人们一般相互了解，也珍重他们的社会社区的声誉，有些放牧家庭在此已经好几代，这些家庭成员特别注意维持自己作为好邻居的名声。如果议论不起作用，则上升为牧场主人把侵入的牲畜赶到比较远的地方，而这让牲畜主人感到非常麻烦。如仍解决不了频繁的越界，牧场主人则可能发出杀死或者阉割的警告。如上述方法仍不解决问题，牧场主人才会上报政府执法部门，但无论如何处理，他们都罕有货币性赔偿的请求，当地民风认为索要金钱不符合做一个好邻居的处世之道，对受害者，加害方一般通过自愿提供劳动协助等非货币方式“扯平”。

这个地区并非在美国封闭的世外桃源，而是近现代真实生活，法律依然适用，如果上述方式无法“扯平”，则亦有通过政府或者法院解决的案例，虽然法律对责任的划分明确，也容易查找，但当地牧人仍沿袭传统的解决之道，法律起作用，但并没有取代传统的解决方式，没有“移风易俗”。

作者还以十八世纪公海上的捕鲸业作为研析对象，小说《白鲸》描述捕鲸场景：“频繁发生的是，当几艘渔船巡游时，某只鲸也许被某艘船击中了，然后逃跑，最后被中一艘船杀死了并捕获了……（或者是）经过了一场竭尽全力和危险的追逐并捕获了某鲸后，由于暴风雨，鲸体也许会从船上失落，顺风顺水漂得很远，结果被第二个捕鲸者打捞起来了，他可以不慌不忙地、舒舒服服地一路拖着鲸，生命或捕都无风险。……在这个问题上，这些捕鲸者就是他们自己的立法者和律师”。因此，在公海上，即使素不相识的捕鲸者，亦以他们相互能接受的方式，对参与捕鲸并且作出贡献的人（第一叉中者、追逐者、捡拾者）作出分配。

作者Robert C Ellickson作为美国法学家，成书1990年，所研析牧人、捕鲸者之间，以及果园与养蜂人之间等为当代及近现代的西方文明社会，虽有相应的法律，但他们却主要通过他们建立起的非成文的规则（虽然很难被查找，但客观存在）解决。由此进一步认为，人们之间趋向于通过合作，而非通过对抗解决争议（虽然产生争端后，表现出利益诉求不同的对抗）；因趋向合作而产生在一定地域范围内非对抗解决，非成文的规范，而很少适用当下的明文法律规定。

即使在无政府状态，这些非成文的规范仍在起作用，“管理”着社会，社会仍会自发和谐，因此，作者认为无政府并非混乱的代名词。

吴宇（律师）

北京盈科（南京）律师事务所

二O一四年二月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