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汉政：云南景东水库15岁少年死亡案纪实（五）警察和律师

作者：王汉政律师

【王汉政律师按】办案纪实根据王汉政律师亲自接手，截取部分有社会意义的案件写。记录真实、全面的案件办理过程，采取平铺直属，夹述夹议的手法写作。只要认识字的人都让你们看懂，所以，在办案纪实中绝不使用任何专业法学术语。遇到看不懂的，提供法律热线咨询。

2013年3月10日下午三点五十终于到了云南省景东县曼等乡。一下车，我的当事人已经在车站接我了。他说自己家离曼等乡也只有7公里，但已经出来五天了，还没有回过家。也希望事情办得顺利，尽快办完，我们彼此的时间都很紧。

由于地点不熟悉，也来不及找吃的，早上就没有吃饭。中午两点的时候车停在了一个路边小餐馆，幸好还有盒饭，但就餐环境太差，只有一些剩菜剩饭了，此时就接到一个当事人电话，说着说着也就没有吃，今天算是饿了一天肚子了。下车就想找餐馆，随便吃点什么。但曼等乡没有餐馆，只能到老乡家里去，说给点钱，弄几个菜吃吃晚饭。彝族地方，人都很本份，对人没有任何恶意。不问你是来自哪里，也不问到这里干什么的。马上答应做饭，可惜停电了，只能用木材做饭，时间会很长。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首先决定去曼等乡派出所调取本案相关材料，来到派出所，派出所大门紧锁，一个警察都没有。没有办法，只能先办其他的事。其实在我的安排下，当事人今天上午也来过派出所，派出所一名警察说，停电了，什么也调不出来，这个案件的承办警察去昆明结婚了，要一个月才能回来，派出所长是新来的，什么也不知道，就这样被打发了。派出所就是这个意思，停电了，办不了事情，承办人不在，也办不了事，这就是国情。由于正常上班时间没有遇到人，只能决定，赶在天黑前去菜户河水库现场了解一下情况。本打算买一点冥币和鞭炮去死亡现场祭奠这位少年，但，一是他们这里没有这个风俗，二是怕惊动别人，最后作罢。当事人骑着他家那两已经很破旧的摩托车，足足骑了一个小时，穿越那阴森，荒无人烟的丛林，我们就到了水库。水库还专门修了公路，绝对是四通八达。水库大坝入口竖立一个大碑，碑中记载水库大坝总投资720万元，碑旁边只有一个牌子。内容是禁止放牧，采石、挖沙。不见任何其他警示标志和防护标志。720万修建的水库，却舍不得花几块钱树一块危险提示牌，来提醒附近农民注意安全，更没有标明水深情况。只知道禁止挖沙、放牧以此来保护大水库的安危，却一点不尊重人们的生命安全。开始我看到附近村委会开具了一个证明，证明水库有护栏，警示标志等等管理到位，看来，不到事发现场，我就相信了村委会证明呢？其实并不是这样。

当事人老王在水库大坝上呆立了很久，一口气吸了好几根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且一言不发。瘦黑的脸庞显得是那么的的无奈和苦楚，深陷无神的眼睛，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一起命案维权官司，可以彻底击垮任何人，维权太难！司法怎么就是这么的滞后？除了律师，谁还能帮他，虽然律师需要收费，费用还不低？天色渐晚，我们选择快点离开。

重回老乡家，老乡已经做好饭菜正在等我们，虽然只有三个菜，但绝对是他家最好的菜，吃到了最香的土鸡蛋。在老乡家吃完晚饭，已经晚上八点，我们再次返回曼等乡派出所，派出所在小山坡的地方，没有路灯，很黑。没有进派出所大院，就听到了院子有很多人在说话，原本以为发生什么案件了，派出所在做调解安抚工作，原来派出所大院石桌上围着七八人在喝啤酒。自我介绍之后，才得知，拿着瓶子喝酒的年轻小伙，应该和我年纪相当，就是派出所所长。开口就说我才来几个月，这个案件我不知道，要等具体承办人才能看卷宗，承办人去昆明了，一个月才能回来。我说了，你先给开一个死亡证明，把出警记录给一份应该没有问题吧？我们来一趟曼等乡真的很不容易。希望多多理解。这位派出所所长随手一指，让我去值班室去找那个值班民警。这位值班室民警知道来意后，已经把电脑系统全部打开，问叫什么名字？说完名字，没有想到，他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让派出所所长给你们开。我说他已经答应了，叫我过来找你！僵持许久，没有办法只能重回大院石桌旁，没有想到此时的派出所所长有点微醉的样子，随口说出：“律师不开啊，律师是最喜欢钻法律空子的，我们公事公办，明天上班时间再来，如果是村主任找我开，我分分钟就开给他”，随后我们在一起理论了很久，知道这位派出所所长是云南会泽人，毕业于云南警官学院，2012年9月份从景东县缉毒大队安排到曼等乡的。虽然我们跟其解释了很久，但他口中什么也不会说，只会说：“律师最喜欢钻法律空子，我们在缉毒大队的时候，最恨律师，律师要的东西从来不给” 律师最喜欢钻法律空子，这句话不少于说了15遍。我不知道云南警官学院怎么培养出来这么一个，这么具有职业歧视的警察的？我也认识他老家云南会泽县刑侦大队一个老民警，他说他非常羡慕、崇拜当律师的，自己的儿子以后不当警察一定要做律师。反差怎么就这么的大？他讲他对律师非常尊重，遇到很多案件，还希望有律师参与，很多案件遇到定性问题，还真需要咨询律师，否则报批捕会麻烦。

这个年轻的派出所所长，好一个公事公办。这起命案，我现在得知根本就没有出警记录，也没有做一份笔录和勘验笔录，也没有做尸检，派出所没有任何关于本案的卷宗材料，根本就没有调查这起命案，派出所反而让当事人不要追究刑事责任。听说死者身上有伤痕，但现在已经无法核实，当事人考虑到嫌疑人之一就是自己亲外甥，所以没有深究。我的当事人就是太老实，太厚道，太没有文化了，否则不会这样，否则警察不会有空闲在派出所聚众喝酒。这不是有案不立，有案不破吗？明显就是渎职行为！虽然我只是负责这起案件的民事代理工作，并无授权代理刑事方面，并不想深究，当事人也无力去追究任何人的刑事责任。只愿望我们所有的公职人员，能够深入的理解什么才是公事公办。你不给我死亡证明，并不会给我的案件有什么实质性影响，因为我早就拿到了户口注销证明，还有其他佐证，缺你一个破死亡证明，我就办不了这起案件了吗？对此有案不破，我与我的当事人商议后，再考虑另行控告、揭发、检举！我也是公事公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