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

我国《刑法》第309规定：“聚众哄闹、冲击法庭，或者殴打司法工作人员，严重扰乱法庭秩序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罚金。”全国人大常委会正在审议的刑法修正案九草案（下称《刑修（九）》草案）第36条拟对条款修改为：“有下列情形之一，严重扰乱法庭秩序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罚金：（一）聚众哄闹、冲击法庭的；（二）殴打司法工作人员或者诉讼参与人的；（三）侮辱、诽谤、威胁司法工作人员或者诉讼参与人，不听法庭制止的；（四）有其他严重扰乱法庭秩序行为的。”从以上修正案情况可看出，《刑修（九）》草案拟对《刑法》第309条进行修改，其中将“殴打诉讼参与人”、“侮辱、诽谤、威胁司法工作人员或者诉讼参与人，不听法庭制止的”两种情况增设为扰乱法庭秩序罪。虽然全国人大常委会在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修正案（九）（草案）》的说明中明确表示：修正案第36条对扰乱法庭秩序罪条文作出修改，其目的是为保障人民法院依法独立公正行使审判权，完善刑法有关规定。然而，当法学界尤其是律师界面对36条修正案时，难免质疑声不断，诸多人士认为36条修正案名为保障诉讼参与人的合法权益，实为对律师行使辩护权权利的打压。一、36条修正案将导致律师无法充分行使辩护权，辩护权形同虚设从表面看，律师也成为35条修正案所保护的对象，然而，在实施过程中，由于律师特别是刑辩律师作为被告人的利益维护者，必然需要指出审判过程中法庭存在的不规范、不合法的地方，言辞中难免会有过激言论。如若仅因不当言论便引用该条入刑，不仅不是对被告人、辩护律师权益的保护，反而成为律师充分行使其辩护权，维护被告人合法权益的绊脚石。二、36条修正案或将助长法庭审理程序不当之风，无法规范庭审程序现实生活中，律师并非反对建立合理、合法的法庭秩序的一方，更不可能反对司法权威，律师反对的是不正常、不合法的庭审秩序，反对的是假司法权威之名掩盖对公民权利的损害，对法律秩序的破坏之实。目前刑事司法实务中，最大的弊端并非是律师藐视法庭，而是法庭自身不遵规则，导致程序缺失。此时，律师挺身而出指出程序缺失之处，一方面有助于规范法庭秩序，另一方面更是对当事人利益合法利益的保护。然而，36条修正案在限制律师辩护权的同时，更是对司法实务中程序缺失现状的一种放纵，在目前辩方律师仍未取得与控方平等对抗的地位和权利的情况下，当律师有“苦”不能言时，法庭审理过程中的程序不当行为更将难以纠正。三、扰乱法庭秩序罪易被滥用，成为打压律师的手段第36条修正案第（三）项规定使用的是“侮辱、诽谤、威胁”等具有很强模糊性、主观性的词语，如何在司法实务中对此予以认定缺乏明确的标准。律师在事实上是否存在侮辱、诽谤或者威胁的行为，主要由司法工作人员进行认定，完全没有任何客观事实可作为判断的依据。同时，第（四）项关于“有其他扰乱法庭秩序行为，情节严重的”规定属于兜底性条款，针对如此模糊性的规定，律师根本不知该如何遵守法律，知法而不知该如何守法，完全凭借司法人员的主观认定，难以有效防止被司法人员随意适用，成为打压律师的手段。【结论】无可否认，修正案第36条确实将律师列入保护对象，但在实践中难以避免会将律师作为重点规制对象，必将导致律师辩护权无法充分行使，增加律师的维权难度，亦无法规范法庭庭审秩序，甚至成为法庭牵制律师的有效工具。我们期望拥有良好的庭审秩序，但用刑罚的手段来达成维护司法“官威”的目的难免让人无法接受，要提升司法权威，维护司法的公信力，我们还需要作出更多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