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正月十五，王女士就给赵翔律师打了一个电话，询问自己案子的准备情况。当她得知律师准备在2月中旬到海淀法院起诉时，忍不住掉下眼泪，半年来，她的努力终于算是看到一线希望。

　　“我丈夫原本只是乙肝"小三阳"，几乎对生活没有任何影响，就是因为看到北京某报上一条有关乙肝治疗的广告，才去咨询，没有想到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61医院接受治疗一段时间后，他突然感觉肝部疼痛，到医院检查被发现是原发性肝癌晚期，在2008年9月去世。”王女士在律师的陪同下找到《北京科技报》，后悔地说。“要是早看到你们报纸揭露体细胞治疗的骗局，我们说什么也不会去261医院治病了。”

　　2008年2月25日发表的《军队医院神秘乙肝疗法调查》一文曾揭露了261医院在未经相关部门批准的情况下，擅自收治乙肝病人进行体细胞治疗的情况。文章发表后，在社会上和乙肝治疗领域引起了很大反响。而王女士正是看到文章后，主动联系到《北京科技报》。

　　王女士说，由于工作压力大，王女士的丈夫方先生20年前在单位体检的时候被发现患有乙肝“大三阳”，经过北京大学附属医院多年的常规乙肝治疗，病情已经得到控制，转为“小三阳”，10多年来一直很稳定。

　　王女士拿出丈夫2007年4月26日在北京大学第一医院的体检报告单，记者看到，除了血清检查中“乙肝表面抗原”、“抗-HBe”、“抗-HBc”三项指标显示结果呈阳性（俗称“小三阳”）以外，其他检查结果都在正常范围之内。

　　王女士告诉《北京科技报》，2007年11月底，北京两家报纸上的一条有关乙肝治疗的文章吸引了方先生的注意。“北京261医院：我国高科技体细胞治疗乙肝基地”的大标题格外醒目，“用自己的细胞治自己的病，能够打破免疫耐受，确切杀灭肝内病毒，无任何副作用”、“对早期肝硬化患者也有突出的逆转作用”等语句让方先生重燃治疗自己“小三阳”的希望。

　　几天后，方先生决定到位于北京海淀区上庄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61医院看一下具体情况。方先生回来后告诉妻子，261医院生物诊治中心的医生非常热情，他到了以后，医生没问几句话就让他先做一个全面检查，说过几天再来看检查结果。

　　在丈夫拿回的261医院“体细胞治疗乙肝”的宣传资料上，王女士看到接受这项生物治疗技术的介绍。“不服药、不手术、不住院、康复快、安全可靠”等字眼让一直在医院工作的她感到多少有些怀疑。“有这么神奇的治疗乙肝的方法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但是，看到是军队医院开展的治疗项目，出于对军队医院一贯的信任，王女士和丈夫打消了疑虑，决定等拿到化验结果再说。“我在261医院的宣传资料上看到体细胞治疗乙肝的收治范围的第一条就是年龄在16-65岁。我想我丈夫当时已经超过了65岁，医院不一定能接收他治疗。”王女士说。

　　2007年12月10日，是拿化验结果的日子。早晨，王女士千叮咛万嘱咐，让丈夫只是拿结果，等她再咨询一下原来医院的同事，再做是否在261医院治疗的决定。但是当天下午，当丈夫回来以后，令王女士感到非常意外的是，丈夫除了拿回化验报告以外，还告诉了她一个惊人的消息：自己已经开始治疗，医院已经采集了他的细胞进行体外培养。

　　在王女士的追问之下，丈夫说出了当天事情的经过：当天，方先生来到261医院生物诊治中心拿化验结果后，一位叫兰墨赭的医生劝说和催促他尽快做体细胞治疗，兰医生介绍，“体细胞治疗乙肝”没有任何副作用，对正常肝细胞不造成损伤，能阻止肝硬化和逆转早期肝硬化，可使肝硬化不再继续发展。看到方先生还在犹豫，兰墨赭医生最后还说，来这里治疗的人非常多，一般患者都要预约且要排到一年以后，现在正好有一位黑龙江患者因为快要过年了，所以主动放弃治疗，他们可以把治疗名额转给方先生。

　　“彻底根治乙肝"小三阳"”和“可以立刻治疗”，让方先生有些动心，但是治疗需要三个疗程，每个疗程需费用是18000元，而他当时身上只带了600元钱。但兰医生痛快地说，“可以先交600元，剩余的钱可以等10天后来医院回输体外培养的细胞时补交。”在兰医生和护士的催促之下，方先生开始了这项“高科技治疗”。

　　“我当时问丈夫，不是在医院的宣传手册上明确写着治疗范围是年龄在16-65岁，难道医生在给你建病历的时候没有问你的年龄吗？”王女士说。方先生告诉妻子，他特意告诉兰医生他7个月前就过了65岁生日，特别是兰医生对此没有在意，只是在病历本上写上了“65岁”。与此同时，王女士在仔细看丈夫带回的化验单的时候，发现丈夫的肌酐和尿酸指标超出正常值，这说明丈夫的肾功能已经有损害的迹象。但是在261医院的收治条件的第二条中，明确规定肾功能损害者是禁忌人群。

　　方先生给妻子拿出一张和医院签订的“患者知情同意书”，说兰医生保证体细胞治疗绝对不会有任何副作用。“我们认为军队医院是有信誉的，不可能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听丈夫说要是预约，要排一年以后，这次只是比较幸运可以立刻治疗，我才多少放心。”

　　王女士说，10天后，方先生再次来到261医院回输经过“培养”的细胞时，兰医生又对方先生说，正好赶上医院搞“惠民”活动，对治疗费用实行优惠，如果一次交齐3个疗程的费用可以打折，一想到反正已经开始治疗了，不如一次交清费用还能省钱，方先生就一次性交纳了3个疗程的全部治疗费用。

　　“2008年过年的时候，想到治疗以后，可以彻底摆脱伴随自己20多年的乙肝病毒，我丈夫非常高兴。”王女士回忆说。2008年3月9日，方先生来到261医院，第三次把经过“体外培养”的细胞回输到体内。

　　2008年4月，方先生突然感觉自己肝部疼痛，4月28日，他最后一次来到261医院进行检查，检查结果显示，在血清报告中，丙氨酸氨基转移酶指标达到157，比正常值超出近4倍；天门冬氨酸氨基转移酶指标是158，超出正常值4倍；γ-谷氨酰基转移酶指标是273，超出正常值5倍多。检查结果表明方先生的肝脏已经出现病变。

　　兰医生马上让方先生做一个B超检查。检查结果显示肝部异常。在诊断意见中，注明：“考虑是肝硬化，肝门静脉右支增宽，考虑是血栓，建议进一步检查确诊。”

　　“当时，我丈夫就问兰医生有没有可能是肝癌，因为这样的检查结果也有可能是因为肝癌造成的。但兰医生拍着胸脯对我丈夫说绝对不会是癌症。”王女士对记者说。方先生不放心，4月30日，他到北京中日友好医院进行了CT检查。接下来的“五一”节，方先生一家人是在焦急等结果的心情中度过的。[page]

　　5月5日，中日医院一上班，方先生就在妻子的陪同下到医院看检查结果。“考虑肝癌可能性大”的检查结果让方先生一家人犹如晴天霹雳。

　　中日友好医院的医生马上要求方先生住院治疗，最后经过确诊方先生是原发性肝癌晚期。“丈夫一年前在北京大学第一医院的检查，除了乙肝"小三阳"外，其他一切正常，为什么在一年后突发肝癌晚期呢？丈夫的肝癌会不会和261医院的体细胞治疗有关系？”王女士头脑中出现这样的一个念头。

　　王女士又拿出那张“患者知情同意书”，在可能产生的反应中，只是提到：可能导致一过（一次）性发热，通常不超过38℃；由于正常免疫反应，部分病人可能出现短期ALT升高（肝功异常）；可能在本治疗期间出现肝区不适或消化道反应；有可能因个体差异等不可预见因素达不到原来预期效果。

　　在方先生住院治疗期间，北京261医院的兰墨赭医生曾经给王女士打电话，询问方先生的治疗情况，当听说方先生已经被诊断是原发性肝癌晚期的时候，兰医生感到非常惊讶。电话中当王女士问兰医生为什么没有严格执行他们自己制定的收治标准，给已经超过65岁，并且肾功能已经有损害迹象的方先生治疗的时候，兰医生承认这是他们工作的失误，还态度和蔼地在电话中安抚王女士，让她提出要求，他可以申请医院退赔方先生的治疗费用。

　　著名乙肝治疗专家、曾任卫生部病毒性肝炎专家咨询委员会委员的北京大学第一医院的斯崇文教授在接受《北京科技报》记者采访时说，体细胞治疗疾病，尤其是乙肝，在国内外都还处于科学研究阶段，没有进入临床治疗阶段。在参加国内外的乙肝学术交流会议上，也没有其他专家提到过。在国内外的专业医学学术期刊上也没有看到过相关论文发表。

　　“关键是，我现在没有看到体细胞治疗乙肝的任何相关治疗效果的数据，根本没有方法让别人相信这种技术能够治疗乙肝。”斯崇文教授强调。

　　2008年8月初，王女士在同事的陪同下第一次来到261医院“讨说法”。

　　在王女士给记者提供的与兰墨赭医生的交谈录音中，记者听到兰医生承认方先生在2007年12月初所做的检查中白细胞不低，血小板也正常，肝没有癌变的迹象。

　　对为什么要收治显然已经超出治疗范围的方先生时，兰医生说超过65岁的患者也在他们的治疗范围内，他们还有70岁治好的病人。对于为何收治“肾功能损害”这个261医院生物诊治中心体细胞自己制定治疗乙肝的收治禁忌人群时，兰医生解释说，肾肌酐高也是他们的收治范围。

　　“我们不能保证乙肝患者通过治疗后不发生肝癌，我们提前有告知。”兰医生说。但是，记者在方先生和北京261医院签订的“患者知情同意书”上，并没有看到写明可能导致患者体内乙肝病毒癌变的告知。“你们写一个具体要求，我们和领导商量一下，退赔患者的治疗费用。”兰医生在录音中说。

　　为了讨一个说法，王女士聘请了北京某律师事务所的赵翔律师和261医院交涉。赵律师在收集证据的时候意外地发现给方先生治疗的兰墨赭的行医资质也存在问题。

　　“我在查找兰墨赭的相关资料的时候，发现他曾就读于河南中医学院骨伤系本科班"骨九一班"。”赵律师告诉《北京科技报》。赵律师同时在辽宁中医药大学学报2006年8卷5期上，找到兰墨赭发表的《顽痹汤治疗类风湿关节炎临床观察》的学术论文。在论文简介中提到自1997年5月至2004年7月，笔者（兰墨赭）采用顽痹汤治疗RA患者122例，取得理想效果。而在作者简介中，“兰墨赭（1970-），男，河南郑州人，主治医师，主要从事风湿病的临床诊治与研究”的文字格外醒目。

　　“是什么原因让一名中医治疗类风湿的医生在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神通广大地"摇身一变"成为北京261医院生物诊治中心的主治医师，用先进的西医给患者治疗乙肝了呢？”赵律师百思不得其解。

　　中国法医会会员，北京汇佳律师事务所医疗事故纠纷法律部律师王冰告诉记者，尽管有些中医毕业的医生在干西医，但这既不合情也不合法。首先，中医与西医之间的业务跨度，不像儿科与内科，妇产科与外科那么小。不论是在理论体系上还是操作方式上，中医与西医都有着很大差别，中医要想从事西医必须重新学习，并考取资质。

　　另外，《关于医师执业注册中执业范围的暂行规定》中规定，我国中医类医师的执业范围细分为“中医、中西医结合、蒙医、藏医等7种专业”。一般情况下，医生只能选择一个类别进行注册。有人以为只要选择了中西医结合就可以从事西医了，其实执业范围中的中西医是指会一些西医操作，比如可用小针刀，而这与真正的西医相差甚远。而超越了该执业范围，就涉嫌超范围执业，是一种行政违规行为。

　　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教授孙燕也告诉《北京科技报》，尽管我国有了《执业医师法》，但还没有《专科医师法》，比如有的人自称是肿瘤专家，其实根本就不是肿瘤专科毕业的。但由于法律不健全，很多人都在钻这个漏洞。

　　2008年8月初，当王女士在赵翔律师的陪同下第二次来到261医院的时候，接待他们的换成了261医院生物诊治中心主任赵和泰。在王女士提供的录音中，对于律师对兰墨赭医生身份的质疑，赵和泰坚持说兰医生能胜任体细胞治疗，但是拒绝出示兰墨赭的医师执业证书和医师资格证书。

　　“我们的体细胞治疗是经过北京军区的批准才开展的，我们有相关批文。”赵和泰在录音中说。在赵律师的一再要求下，赵和泰拿出体细胞治疗的相关批文的复印件。“但是，他拒绝让我们看，只是在我们眼前一扫。”赵律师说，可是就是这一扫，让赵律师看到了其中的大秘密，原来“体细胞治疗乙肝”是北京261医院和陕西某公司联合开展的。

　　“我们没有任何责任，你们要是不同意，可以写一个申请，问你（让你）和医院商量一下，可以做适当的赔偿”。赵和泰在录音中坚定地说。

　　在《军队医院神秘乙肝疗法调查》一文中曾经采访过解放军302医院的医生，了解到目前军队医院生物疗法乙肝技术还处于临床实验阶段，开展生物疗法乙肝的临床实验需要经过相关部门的严格审批，必须有符合一系列的技术要求，而各大军区没有这个审批资格。

　　“此类不成熟、没有被卫生部门批准开展临床治疗的项目是严禁在大众媒体上做广告的。这完全是通过媒体做广告并利用人们对军队医院的盲目信任骗钱的行径。”赵律师气愤地说。

　　孙燕院士说，现在有的医院为了创收，对外承包科室，这是国家规定所不允许的。2004年，卫生部进行打击非法行医专项整治工作时，有关负责人就强调非法行医包括医疗机构将本单位的科室、门诊部、业务用房租借或承包给非卫生技术人员从事医疗活动。[page]

　　虽然经过中日友好医院的全力治疗，方先生还是在2008年9月20日去世。料理完丈夫的后事，王女士第三次来到北京261医院。医院在得知方先生已经去世的消息以后，态度发生了转变，“患者的死亡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任何专家都不能说是因为我们的治疗才导致肝癌的发生，我们的技术是在学术期刊上发表过的，是成熟的，并且经过有关部门批准的。”赵和泰在录音中说。

　　王女士也曾经找到261医院的上级主管部门，递交了举报材料以后，但没有任何回音。而261医院的态度也越发强硬，“你们可以上法院告我们。”赵和泰在录音中答复说。

　　针对整个事件的经过，记者联系到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61医院医务处的郑永军副主任。

　　记者：“你好，我是《北京科技报》记者，有一位患者家属找到我们报社，反映他们在2007年11月，看到报纸上有关北京261医院生物诊治中心开展"体细胞治疗乙肝"的广告，在2007年12月10日至2008年4月28日期间，在该中心接受治疗。患者在2008年5月5日被确诊为原发性肺癌，经过其他医院治疗，于2008年9月20日去世。患者家属三次去医院协商未果。请问郑主任对这个事情有什么看法？”

　　郑永军：“你是写了两篇有关261医院的文章的吗？”（指2008年2月25日的《军队医院神秘乙肝疗法调查》和2008年12月29日的《2008中国十大科技骗局》）

　　记者：“是。”

　　郑永军：“你知道我们医院是什么级别的医院吗？”

　　记者：“知道。是三级乙等医院，是以精神病治疗为特色的医院。”

　　郑永军：“你知道我们是如何评上三级乙等医院的吗？你了解军队医院的级别评审制度吗？”

　　记者：“我想请您谈一下对前面提到的患者的医疗纠纷的处理意见。”

　　郑永军：“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拒绝接受你的采访。你可以走正式程序。”

　　记者：“你指找261医院政治部吗？”

　　郑永军：“对，政治部。”

　　记者随后联系261医院政治部，但直到截稿时，记者都没能联系到政治部相关负责人。

　　到底北京261医院开展的体细胞治疗乙肝的新方法是不是一个新突破呢？治疗和方先生的肝癌有没有关系呢？记者找到全军唯一的三级甲等传染病专科医院——302医院生物治疗研究中心的刘世敬研究员。

　　刘世敬研究员说，根据方先生的情况，由于乙肝“小三阳”患者的肝癌发生率要比正常人高60倍，不能确认是因为体细胞治疗促使患者乙肝病毒的癌变。“而体细胞治疗也没有那么神。从目前情况看，该疗法只是治疗乙肝的一种补充治疗，广大患者应该谨慎对待。”刘世敬研究员说。

　　刘世敬研究员说，体细胞治疗法采用乙肝患者静脉外周血，获得患者的单核细胞，进行培养。在第7天时用乙肝病毒表面抗原致敏后经患者皮下回输入患者体内，共回输两次（间隔两周）。治疗后，每隔两个月检测受试者的肝功能、乙肝病毒DNA定量及血清乙型肝炎标志物，观察是否有效。

　　刘世敬研究员说，国内外大量的研究表明，乙肝的慢性化与人体免疫系统对乙肝病毒发生免疫耐受有关。通过生物免疫技术在体外有可能获得活化的、功能完全正常的并携带有乙肝病毒抗原信息的树突状细胞。将其回输给慢性乙肝病毒感染者就可以完全打破机体原来对乙肝病毒产生的免疫耐受状态，使机体免疫系统像正常人感染乙肝病毒后一样，发挥其正常的抗乙肝病毒的免疫反应，产生保护性抗体，清除病毒。“但是目前，体细胞治疗乙肝的方法只是在理论上讲得通，临床治疗并不成熟。”刘世敬研究员强调。

　　“这项试验已经经过国内外许多研究单位的反复尝试，至今也没有获得真正意义上的突破，迄今为止依然处于试验状态。”刘世敬研究员说，“体细胞治疗乙肝尚未被国际国内认可。目前国内外乙肝治疗都有规范的诊疗标准，例如亚太地区已经制定了慢性乙肝的诊疗共识，美国和欧洲都有完善的诊疗指南，我国也于2005年12月颁布了《慢性乙肝防治指南》。这些权威的医疗文件已经成为指导乙肝诊疗的权威性标准，但是这些文件中并未提及所谓"体细胞治疗"，即便是提到免疫治疗也只承认它的辅助性作用。”刘世敬研究员说。

　　刘世敬研究员说，乙肝发病的机理相当复杂，不仅仅是免疫耐受问题。免疫耐受只是一部分患者，尤其是少年儿童患者，到了青年时期之后，这种状态就会被打破，进入免疫活动清除期。乙肝免疫调控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并非一个树突状细胞能够概括。

　　刘世敬研究员还表示，乙肝病情的进展涉及到免疫调控、乙肝病毒变异患者遗传基因等。要想治好乙肝，不仅需要免疫调节，还要进行抗病毒、基因修正等，仅靠体细胞治疗不能达到治愈乙肝的目标。目前，免疫调控治疗乙肝是一个热点，但是许多治疗方法都处于试验阶段，尚不成熟，例如：重组蛋白疫苗、多肽疫苗、DNA疫苗、树突状细胞疫苗和重组活病毒疫苗等。这些免疫调控治疗方法展现出积极的苗头，但是距离成功尚有很大距离。

　　孙燕院士告诉记者，在医疗领域，新技术要大范围临床应用有一个严格的过程。比如疫苗的应用，就要经过三个阶段：一是动物试验阶段，二是在志愿者中进行人体试验，三是临床试用。只有这几个试验阶段都获得国家有关部门的批准，才能大范围临床应用。但试验阶段是需要大量经费支持的，有个别单位就将处于试验阶段的新技术推广到临床应用，这是违规行为。

　　“方先生的例子只是一个个案，但是，其中也暴露了体细胞治疗乙肝的技术不成熟、261医院没有经过有关部门批准就开展临床治疗、治疗过程中对患者把关不严的问题和非法在大众媒体上刊登广告的问题。”赵翔律师说。斯崇文教授在接受记者电话回访的时候也强调，这不是体细胞技术治疗本身的问题，是医疗管理制度缺失的问题。

　　记者了解到，目前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61医院依然在采取体细胞治疗乙肝的方法收治乙肝患者。